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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倒好，省的她引蛇出洞了。
直觉告诉她，霍究一定会来，而且绝对会和隋秋夏一起来。
而霍究掺和隋缘事情的目的，自己也马上就会知道了。
黎雅下意识朝白梓纯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出去。做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屋内太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动作。
她便用相互联系的系统和白梓纯交流起来。
黎雅也没有多余的词措，只让白梓纯和周伊先自己待一会儿，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梓纯有些担心，可太过黑暗的空间导致她根本看不清黎雅的方位。她只听到微弱的开门声，紧接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努力去看，视线里也只有黑压压的颜色。
沙滩上行驶的车子很快就停下。
轮胎在沙滩上留下两条长长的印记，在风和海水的共同作用下，沙子很快又恢复平坦的原型。
待车完全停稳，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佝偻的男人，他体型有些瘦，但若是站直身子也不算太矮。紧跟他身后的是一个身形匀称的中年男人，他脚步稍有些犹豫，还是跟着下了车。
变得激烈的海风鼓吹着他的大衣，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在大风中摇曳的旗帜那般。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隋秋夏。
“……虽然解决了隋冬春，但黎雅那丫头片子不知道在哪儿。她应该不能来这儿吧？”
隋秋夏警惕的四处打量一下，这一张嘴就被呼啸的海风灌了一嘴。
海面并不平静，随着风的趋势浪也越发凶猛起来。
沙滩上依然没有什么人，但猎猎作响的衣襟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只要把缘缘放在海里就好了吗？缘缘的身体恐怕受不了吧……不如取些海水回去算了？”隋秋夏裹紧了大衣提议道。
他都能感觉到脚底下的海水往外渗着寒意。
“隋总，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唉，可惜呀，只怕你对隋缘的这份爱都是白费功夫啊。”霍究冷笑了一声：
“不瞒您说，您上次因为隋缘的事情跟我闹掰之后，我还特地去调查了一下，原来您还一直喜欢隋缘的生母？哎呀呀，怪不得您这么讨厌隋冬春呢。”
隋秋夏闻言就要黑脸，霍究却立马恢复了严肃的神态：
“隋缘必须被送到海里，这里才是她离生命源头最近的地方。隋总，等会你就知道了。”
霍究说完，隋秋夏只思考了一秒还是同意了。
他不打算浪费时间。
如果这方法真的有效，霍究救隋缘一命，他自当感谢，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是个没有用的方法，他就立刻带着隋缘去找更好的医院，他不能让她出事。
隋秋夏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把车后座上躺着的隋缘抱起来。
个头娇小的隋缘软软的靠在隋秋夏的怀里，乖巧的像是个新生的婴儿。隋秋夏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神奇的使命感。
虽然霍究没让隋秋夏带着手下人，说是人多口杂。
但隋秋夏多少还是有点防备，毕竟霍究情绪化的太厉害，是个不太容易掌控的人。
他抱着隋缘慢慢走到海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把隋缘放下。
“等等。”霍究叫他：
“你再往里走走。”
“不行，那儿的水太深了，缘缘会被淹没的。”
“哼。”霍究盯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是一丝不屑：
“好，你就在这儿放下她吧，马上，就会有一个惊喜了。”
隋秋夏这才轻轻把隋缘浸在水里。他心里有些紧张，扶着隋缘的手都有些颤抖。
静寂了几秒。
突然一瞬间，昏暗的视野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以隋缘为中心，向外辐射着白色的光芒。
剧烈的白光刺的隋秋夏眼睛酸痛，他下意识去遮挡的时候，耳边霍究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有些狰狞的笑声。
那人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像是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在人间播撒着恶意：
“哈哈哈哈，终于，他的研究终于成功了吗？！”
白光很快散去，心生焦急的隋秋夏下意识看向隋缘，只见怀里还没完全被海水淹没的隋缘并没有什么异样，相较刚才，还有要转醒的迹象。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有雾气映在隋缘惺忪的眼中，她神色有些迷茫的看向隋秋夏：
“……叔叔？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缘……缘缘，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隋秋夏见隋缘清醒，先是有些木讷，待他反应过来，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可这狂喜没持续几秒，很快就消散了。
漆黑的水面上，突然就出现了暖色的光芒，在那光芒中，一条晶莹的鱼尾就显露出来，映照在隋秋夏变得茫然无措眼睛中。
那是属于人鱼的尾巴，顺着看过去，正连在隋缘的身体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隋秋夏大惊失色，忍不住急呼道。
怀里的隋缘刚刚离开他的怀抱，她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
下身滑腻腻的，细摸起来还有些硌手，定睛去看，隋缘有点懵逼。
一觉醒来突然没有了腿是怎么回事？
她甩甩自己的尾巴，这尾巴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应该出现在鱼罐头里的东西。
隋缘拍拍自己的脸，企图清醒过来。
可是没有用，这并不是幻觉。
隋缘不得不面对现实。
但她不过是睡了几天，醒来之后却真的脱离了人类的行列的事情未免太诡异了。
隋秋夏相较于还比较平静的隋缘不同，他激愤的冲过去，拽住了霍究的衣领，直拉的瘦削的霍究一个趔趄：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缘缘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救她吗？她为什么变成一条人鱼了？”
“唉，隋秋夏，你还不明白吗，隋缘本来就不是人类啊。实话告诉你吧，隋缘只是我老师一个对于人鱼研究的试验品。人鱼的实验并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它早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霍究挣开隋秋夏的手，嘴角还扬着弧度，只是在这夜色中看不分明。
“再说了，我之前虽然在某些方面骗了你，但毕竟隋缘还活着。如果你没有听我的，过了后天，她铁定会成为一具尸体，说起来，你难道不想让隋缘活下去吗？”
隋秋夏被他唬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不管不顾的扑上去，一把把霍究掀翻在海水中。
居然又有人敢诓他，他这辈子已经受够了欺骗。
两人扭打起来，渐渐的，海水从腰间几乎要蔓延到胸口。
隋秋夏本来还占上风，但很快，就被看似体弱的霍究反压一头。
涨潮了。
风嘶吼的更加悲凉。
隋缘见势不好，连忙游上前去阻止。
只是这刚长出来的尾巴不是那么好控制，待她歪歪扭扭的游过去，已经有人挡在了隋秋夏身前，那人和隋秋夏协力将霍究控制住了。
隋缘抬眼去看，见水中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她身材窈窕，却又给人一种可靠的感受。
黎雅漂亮的眸子里泛着幽光，让隋缘下意识的收起了自己的尾巴。
“……你，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过来的？”隋秋夏好不容易直起腰来，看见黎雅的那刻，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
黎雅不说话，只是注视着霍究愤恨的脸。
见黎雅不理他，隋秋夏只能作罢。他紧紧钳制住霍究的手和黎雅一起将霍究往岸上带了带。
谁知刚刚还有些懊恼愤怒的霍究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抓到我就可以结束一切了吗？隋秋夏，隋缘根本不是岑玉的孩子，岑玉只是个代孕而已，你看看，我告诉过你对隋缘用感情根本就是白费，你还不听。就算你们今天抓到了我，可只要这世界上的人类还有好奇心，对于人鱼的研究就不可能停止。你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人，为了伟大的实验奉献点又如何？”
隋秋夏猛地拉了一把霍究的衣服：
“……岑玉？你们居然对岑玉做了那样的事情？”
“自己送上门来这能怪得了我们吗？谁叫岑玉那丫头爱多管闲事？简直是死有余辜！”
隋秋夏气的头脑发胀，抬手要揍霍究，又被人阻止了。
他气愤的扭头，原本跋扈的愤怒又灭了：“……隋，隋冬春？”
隋冬春表情严肃，手里不知从哪儿拿的绳子，利落的把霍究来了个五花大绑。
他只瞥了隋秋夏一眼，脸上死气沉沉。
几个人把霍究拖上车，这才有时间打量对方。
由于海边的距离离隋冬春的小屋不算太远，黎雅和白梓纯的两个系统一直处于相互联系的状态。
黎雅这边一直进行着实况转播，白梓纯用黎雅的手机给隋秋夏打电话时也进行了实况转播。
隋秋夏以公事为由让心腹将隋冬春拦下，但这计谋很快就被白梓纯的电话打破了。
隋冬春没想到有一天，帮自己的居然会是一条人鱼。不禁有些心酸。
几个人刚站定了几秒，隋冬春往水里一看，发现自己的女儿果然漂浮着，水面下的鱼尾若隐若现。
搞成这个状况，是个人就不可能好脾气。隋冬春拉过隋秋夏，一拳就抡了过去。
隋秋夏也不躲，任由隋冬春的拳头重重落下来，直把他打的晃了晃。
“老爹，你们就别窝里斗了。”隋缘虽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还是忍不住制止道。
几个人经过隋缘好一顿劝解，这才平静了一下心情。
夜幕愈发深沉，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神秘力量。
*
霍究虽然曾经参加过人鱼研究，并对岑玉造成了伤害。但是他当时只是个小助手，并不知道什么关键信息，只是跟着老科学家的脚步一步一步来，即使是法律，也不太能制裁他。
整个过程中最气愤的是隋秋夏，隋冬春倒显得平静许多。
但气愤终归是气愤，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霍究被释放的时候，隋秋夏简直要气的撞墙。
隋秋夏是在好几天之后才知道霍究是从何了解实验内容的。
霍究还年轻的时候，就对科学有着疯狂迷恋。
可凡事都讲究个天赋，霍究并不聪颖，说到底只能给一些不出名的科研人员打打下手。
他的老师就是那样的人。
只是恰好那一年，两个人在海边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美丽的生物。
她们是如此奇特，以至于将霍究和老科学家紧紧吸引。
于是两个人产生了研究人鱼的愿望。
两个人趁着月黑风高对人鱼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捕捉。这次捕捉很成功，不谙世事的人鱼无一逃脱，纷纷落网。
可研究过程却并不顺利。
除了因为解剖而死亡的人鱼，剩下的大部分人鱼都因为承受不了药剂的作用香消玉殒了。
最后仅存的一条小人鱼呼救的时候，被岑玉撞见，善良的岑玉立刻帮助她回了海洋。
那条人鱼就是遥。
人鱼部落目前最年长的人鱼。
可目睹岑玉放走人鱼的事情却让老科学家产生了更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和人鱼到底有什么不同，是否有生殖隔离？如果没有，那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呢？
于是老科学家用岑玉进行了一个实验。
这个实验产下的那个孩子，就是隋缘。父亲是隋冬春，母亲却是遥。
而因为霍究资质平庸，老科学家不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白白送给霍究，更别说这个实验，要在二十年之后才会有效。
弥留之际，老科学家将自己记录的数据藏了起来。
直到近日，那记录被霍究翻找了出来，那上面记载着的，就是隋缘人鱼基因开始显露的时间。
这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霍究的筹码。虽然最后还是翻车了。
日子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风波才终于渐渐平静。
隋冬春想了几天几夜，终归准备要把隋缘送回海里去。
鱼毕竟和人不一样，最好也不要生活在一起，陆地终究是太危险了。
去送隋缘的那天，隋冬春没有来，来的人是隋秋夏。
隋缘拉着周伊在水里漂了半天，终还是没有等到隋冬春的身影。
隋缘焦急等待着，隋秋夏却道：
“……缘缘，你爸爸，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他……已经不想再看见我了吗？”隋缘握紧了周伊的手，心里一阵酸涩。
作为人类在陆地上生活了如此之久，一转身就成了一只海洋生物。要背井离乡，去适应新的种族……
可离别时，连亲人，都不愿意来了。她垂了眸，神色低落。
“不是的。”隋秋夏连忙道：
“……最近要推新产品，他有些忙，你如果去海里之后时常回岸上看看，兴许就能遇见他。”
“……我知道了。”隋缘点头。
即使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她还是要离开了。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这儿依然是熟悉的高楼大厦，带着一股子简洁大方的味道。
可再与她无关。
她拉着周伊的手，往海洋深处跳跃游去，很快再无踪影。
从此日开始，她二十多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她将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隋秋夏目送着隋缘离开，待她完全消失不见，这才掏出手机给隋冬春打了个电话，想要大骂他一顿。
电话铃声就在附近响起。
隋秋夏回头，正看见隋冬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你倒是冷漠，那可是你女儿啊。”隋秋夏有些不满。
“你说的对。爸爸把产业传给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在某些时候非常的绝情，和总是摆着恶毒外表却热心肠的你不同。”
“……那你这点我可真是比不了。”隋秋夏嗤笑一声。
那天过后，白梓纯的任务进度条已经满格，系统提示完成任务后，依然如往常一般跳转到了系统空间，只是又有些许不同。
蓝色的空间中，系统围着她转了几圈过后，突然就跃到她的怀里，神色严肃：
【……白痴宿主的最低世界故事完成数量数目只剩最后一个了，也就是说，下一个世界结束后，白痴宿主就可能要和我说再见了。】
“……这么快？”白梓纯有些不敢相信。
【嗯，相逢即是缘。虽然这话现在说早了些，但是白痴宿主要珍惜和本系统在一起的每一天哦。】
白梓纯闭上眼睛，只觉得胸腔里闷闷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