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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大雁塔
唐朝时，高宗为其母文德皇后筑大雁塔，名僧玄奘曾在此译经。初建五层，做西域浮屠祠，后加建为七级，是为七级浮屠。
今天四月十二。
四月十二并不算一个特殊的日子，更不是节日，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却算得上一个极其有趣而重要的日子，譬如丁宁、譬如傅红雪。
四月十二，今天是丁宁、傅红雪的决战之日。
黄昏，未至黄昏，但黄昏已经将至。
今天慈恩寺虔诚拜佛烧香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但大雁塔下已经没有人了。司马超群、卓东来两人早已经事先命令大镖局的弟子请所有想要参观或上大雁塔上游览的人都离开了，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一步。
除此之外上官小仙也命令金钱帮弟子维持秩序。
长安上下最大的两方势力岂非就是金钱帮和大镖局？世上又有几个人一心求死呢？因此自然没有人敢违背这一条命令。
烈日高悬，但黄昏已将至。
大雁塔下已经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虽然每天慈恩寺的僧侣都会派人固定来大雁塔打扫，不过今天的大雁塔绝对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干净得多，甚至说纤尘不染也不为过，不过大雁塔下却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太和楼就在大雁塔附近，从太和楼的二楼东边的窗户上正好可以看见大雁塔下的风景。
今天的太和楼也和大雁塔一样，禁止闲杂等人进入，不过太和楼上有人，而且已经不少客人了。
司马超群和卓东来早早就已经来到了太和楼上，而且在二楼寻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可以对大雁塔一览无余。
司马超群点了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又点了一桌子的酒菜，望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卓东来一眼，而后又瞧着大雁塔下，他微笑道：“听说身轻如燕胡金袖已经下注赌傅红雪胜？”
卓东来点头：“是的。”他望着司马超群，他知道司马超群有话要说。
司马超群笑了笑，他倒了一杯酒，盯着卓东来道：“那赌丁宁胜的人是谁？既然胡金袖赌傅红雪胜，那就一定会有人赌丁宁胜。”是的，这本就是任何人都明白道理，一个赌局若想成立岂非要有两个人赌两个不同的人？
卓东来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赌丁宁胜的人应当是和身轻如燕胡金袖起名的生裂虎豹关玉门，这个人不但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赌徒，而是至今为止似乎从来没有赢过胡金袖一次，而且他一直想赢胡金袖一次。”
司马超群拍了拍手道：“关西关二，我以前也是并不太清楚这个人，但两年前关玉门和胡金袖对赌，一把竟然输掉八十万两黄金而依旧面不改色，那时候我就记住了这个人，只不过我很奇怪，他虽然输了八十万两黄金，但日子过得似乎依旧很不错。”
卓东来也笑了起来，他淡淡道：“这个人虽然输钱输得多而且也输得快，但赚钱的本事却也一丁点不小，更何况至今为止他似乎只输过两个人，而其他任何一个人也休想从他的手中赢下一个铜子。”
一个赌徒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大赌徒自然不能总是一直输。总是一直输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成为一等一的大赌徒的。关玉门虽然输得多，但他赢得却不少。
司马超群的眼睛开始发光了，他望着卓东来道：“至今为止关玉门和胡金袖至少已经赌过了五六次，但他从来没有赢过？”
卓东来点头：“在我的记忆中关玉门至少已经和胡金袖赌了七次，而且一次都没有赢，因此这一次我也并不认为关玉门会赢。”
司马超群拍了拍手，他大笑道：“好，你不认为傅红雪会赢，而我认为傅红雪会赢，因此我们似乎也可以定下一个赌局。”
卓东来望着一脸兴奋的司马超群，他的面上依旧是一脸淡然，看上去似乎一丁点也不惊讶，非常平静而自然。
他是了解司马超群的。天底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司马超群了，正如同天底下似乎也没有哪个人比司马超群更了解他了。他和司马超群虽然是一个同生死共患乱的好兄弟，他甚至明白倘若有人要杀他，那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绝对是司马超群。
不过司马超群有司马超群的傲气，司马超群是一直想要和卓东来分出高下的，不管再什么事情上他都想和卓东来较量一下，这一次岂非也是这样。
卓东来明白这个道理，司马超群也知道卓东来一定明白这个道理的。
卓东来的神情很平静，他微笑望着司马超群道：“可以，我赌傅红雪胜，你赌丁宁胜，但赌注是什么？”
司马超群微笑，他望着卓东来道：“你想赌什么？”
卓东来嘴角上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道：“我知道你数个月前得到了一坛六十年窖藏的女儿红，如果你输了那你那坛女儿红就归我了。”
司马超群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不过他笑容更灿烂了，摇头道：“我知道大镖局上上下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你，可以！倘若丁宁胜了，那我就请你为我连续买半年的酒，如何？”
卓东来不假思索：“可以，但口说无凭，需立字据。”
司马超群大笑点头，他喊人将纸笔拿上来，可这时候一道非常潇洒的声音忽然在太和楼响起了。
“这个赌局不但要有字据，而且还要有证人，这个证人就是我！”声音还没有落地，一个看上去年轻而自信的年轻人提着一把刀已经登上了二楼。
年轻人身后还有一个一身蓝衣蓝袍带着高高斗笠的中年人，中年人步履沉稳如山岳，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
两人出现的一瞬间，司马超群、卓东来就已望见了这两个人，他们看见两人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出了这两个人。
很早之前大镖局内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长安上上下下发生的事想要知道的人，只要是卓东来想知道的，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两人才一进入长安，卓东来就已经注意到了。
前者近年来崛起于江湖的年轻刀客也就是今天决斗的主角丁宁。后者则是江南之地罕逢敌手的神眼神剑蓝一尘。这两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因此卓东来如何不知道呢？
卓东来已经微笑站立起身，他望着率先走来得丁宁，脸上露出非常平和而随意的笑容，他道：“你竟然愿意当证人，那自然不能没有一丁点好处。”
丁宁一点也不客气，笑容灿烂，他微笑望着卓东来道：“卓先生是不是赌傅红雪胜？”
卓东来点头：“是。”他是一个很少说谎的人，无论是对朋友敌人还是陌生人，这一点任何和卓东来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也没有说谎。
丁宁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和胡金袖胡大小姐一样是赌傅红雪胜，那倘若你赢了，那便是我败了，既然我败了那我自然没有脸要什么好处了，否则还被别人以为我故意败落以求在这赌局中得到什么好处。”
司马超群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原本他对丁宁就有些好感，现在他更恨不得要和丁宁喝上一杯酒，不过他明白今天丁宁是不能喝酒的，因此他没有给丁宁倒酒，不过自己倒是喝了一杯。
他微笑望着丁宁道：“你的确不应该得这个人的好处，不过我的好处你倒是可以得一下，因为我赌得是你胜。”
丁宁点头同意，他也不可以，他道：“我刚才听说你若赢了就要请卓先生为你买半年的酒，这个好处我不想要，不过我倒是对另一个好处感兴趣。”
“什么好处？”
丁宁笑得更开心了，他道：“我知道你有一坛酒，一坛酒窖藏六十年的女儿红，我知道司马先生是爱酒之人，因此我只希望司马先生可以将一半女儿红送给我为赠礼。”
司马超群愣住了，卓东来这时却轻笑了起来，他望着一侧也已经忍不住发笑的蓝一尘，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请求。”
司马超群也在笑，不过苦笑，他苦笑望着含笑望着他的丁宁，沉吟了一下道：“我可以将三分之一坛酒送给你，绝对不能再多了。”
丁宁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
司马超群一点也不隐瞒，他淡淡道：“再过半月便是东来的生辰，这坛酒至少有他的一份。”
丁宁呆了一下，他点头道：“好。”在他眼中看来世上最重要得并非是金银财宝或美酒佳人，而是没有。他尊敬自己的朋友，也尊敬尊重朋友的人，因此他没有将任何条件。
只不过却有人开口占便宜了。
“喝酒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我呢？因此到时候卓先生的寿宴我一定会去，如果不让我去我就说司马超群欠我钱不还。”
“我也一定会去，而且一定要喝好酒，否则我就要砸了大镖局。”
两人大笑说道，声音中一点也不拘束，一点也不客气。
随后只见两道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司马超群、卓东来两人的眼中。
丁宁、蓝一尘根本没有回头，因为他们已经听出了那两人，世上除开楚风、胡金袖这两人似乎也没有几个人能如此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了。
不过这一点丁宁、蓝一尘还是预测错了，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说出这种话的，只不过这个人还在路上，坐在一顶轿子中。
傅红雪也在路上，他并不着急。
四月十二、慈恩寺、大雁塔。
决斗人：丁宁、傅红雪。
时间：黄昏。
傅红雪抬头，黄昏未至，黄昏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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